沅弟左右:
余在临淮,本不欲久住,定廿四日成行,已咨明弟处矣。乃病体日深,殊觉支持不住。余力守不药之戒,竟不能坚持到底。服张敬堂所开桂枝汤,外感之寒已觉轻松,而积受之暑湿未能清理。腹疼作胀,屡思大便,而登厕辄不爽快。现定廿六日起行,不知届时能勉强登舟否。
今年出汗太多,身体遽瘦。自问精力大减,断不能久当大任。到周口后,与弟谋一会晤,共筹引退之法,但不以卤莽出之耳。
同治五年八月初十日 致澄侯弟书
澄弟左右:
哥老会之事,余意不必曲为搜求。左帅疏称要拿沈海沧,兄未见其原折,便中抄寄一阅。提、镇、副将,官阶已大,苟非有叛逆之实迹实据,似不必轻言正法。如王清泉,系克复金陵有功之人,在湖北散营,欠饷尚有数成未发。既打金陵,则欠饷不清,不能全归咎于湖北,余亦与有过焉。因欠饷不清,则军装不能全缴,自是意中之事。即实缺提、镇之最可信为心腹者,如萧孚泗、朱南桂、唐义训、熊登武等,若有意搜求其家,亦未必全无军装,亦难保别人不诬之为哥老会首。
余意凡保至一、二、三品武职,总须以礼貌待之,以诚意感之。如有犯事到官,弟在家常常缓颊而保全之。即明知其哥老会,唤至密室,恳切劝谕,令其首悔而贷其一死。惟柔可以制刚很之气,惟诚可以化顽梗之民。即以吾一家而论,兄与沅弟带兵,皆以杀人为业,以自强为本。弟在家当以生人为心,以柔弱为用,庶相反而适以相成也。
孝凤为人,余亦深知。在外阅历多年,求完善者实鲜。
余外病全去,尚未复元。初九抵周家口。此间或可久住。
同治五年八月十二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八月以内,连接弟信,询及帮办应否疏谢,余意似可不必具疏。近年如李世忠、陈国瑞等降将皆得帮办,刘典以臬司、吴棠以道员得之,本属极不足珍之目。本朝以来亦无此等名目。若具折,则不可辞,亦不可有微辞。疏忽则可,不平则不可也。余于弟之衔不署。弟于公牍亦可不署;奏疏结衔,则不可不书“帮办”字样,酌之。
同治五年九月初六日 致澄侯弟书
澄弟左右:
弟于八月初一、初四得生二孙,而兄亦于初十日得生一孙,祖宗之泽,家庭之幸!兄年来衰态日增,他无所图,专盼家中添丁,闻此,喜慰无量!昔星冈公于四十七岁得见五孙,二男三女。今弟四十七岁,亦系二男三女。将来弟之福泽,可继星冈公而起。贺贺!
余身体将次复元,惟衰年不能用心,不愿再肩艰巨,急切不得脱卸之法。